张可久虽以清丽之词著称,但这首[正宫·醉太平]音调铿锵,语调冷峻,讽刺辛辣,几乎全用俗语,被郑振铎《中国俗文学史》誉为是“用俗语入曲”的“漂亮之作”。通篇所用的比喻也颇为形象生动,让人于忍俊不禁中又充满对当时丑恶世风的愤激不平。
[中吕]山坡羊
闺思
云松螺髻,香温鸳被,掩春闺一觉伤春睡。柳花飞,小琼姬,一声“雪下呈祥瑞”,团圆梦儿生唤起。“谁,不做美?呸,却是你!”
云:形容头蓬松如乌云。螺髻:螺旋形发髻。
鸳被:绣有鸳鸯图案的被子。
小琼姬:美丽的小丫头。
【评析】 这首曲子在张可久的作品中也较为独特,属于尖新有趣一类。它描写了一个因春日思夫而入梦,却被丫鬟惊醒的思妇形象,属于传统的闺怨主题,因其生动传神,曾被明代王世贞评为“情中悄语”(《艺苑卮言》),此可谓知音之论。
曲子以女主人公的春睡开篇,委婉点明了闺思主题。诗人以花间笔法来描绘女主人公,只见她“云松螺髻,香温鸳被,掩春闺一觉伤春睡”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如云的秀发,那美丽的螺髻已变得松散,零乱地堆在绣枕之上。美人身上的淡淡幽香,似乎也透过那床鸳鸯锦被飘散开来,此刻已是白昼,她却昏然入睡,香闺仍然房门紧掩。这里的“螺髻”说明女主人公早已梳妆打扮好,只是她不愿去独自面对那大好春光,因此在白日困睡。“鸳被”也暗示了女主人公的孤单,而这也正是“伤春睡”的原因。
接下来“柳花飞,小琼姬,一声‘雪下呈祥瑞’,团圆梦儿生唤起”四句,写窗外枊絮纷飞,被窗内的小丫头看到了,以为是雪花飘落,不禁高声惊叹,谁知却将主人惊醒。女子本盼着在梦中能与爱人团聚,可这团圆美梦却被生生打断。这里以一个天真活泼、不谙世事的小丫鬟,来反衬思妇的情思婉转,写得别有风味。
末二句全用女主人公的口语入曲,写得十分传神。“谁,不做美?呸,却是你”,将主人公被吵醒时那一瞬间的懊恼、娇嗔表现得极为生动。女主人公本待责怪,可看到原来是那个傻丫头,却又颇为无奈,真是恨也不是,恼也不是,只好假装气恼:“呸,却是你!”这句极为生活化的口语,真真是思妇声口。让人想起了李清照的《如梦令》“知否,知否,应是绿肥红瘦”,但后者要更为文雅。
这首散曲的作者在《太平乐府》《新刊张小山北曲联乐府》等版本中均标为张可久,但在《尧山堂外纪》中却为王实甫,从曲子的风格写法来看,的确与张可久一贯的雅化风格稍有差别。此曲虽是写闺思的传统题材,但却构思巧妙,情趣盎然,特别是结尾的口语,将一位伤春怀人、团圆梦断的思妇形象刻画得如在目前。
[双调]清江引
秋怀
西风信来家万里,问我归期未?雁啼红叶天,人醉黄花地,芭蕉雨声秋梦里。
【评析】 这首小令是张可久清丽风格的典型之作,其题名为“秋怀”,曲中意象、情感全是围绕这二字展开,抒写了作者的思乡之情及羁旅漂泊之感。